2022/03/06

閱讀心得 | 手塚番:我曾伺候過漫畫之神




「後來聽長男阿真先生說,手塚老師意識模糊時還說:『給我鉛筆。』

會動一動手,要別人給他鉛筆。讓老師握住鉛筆後,他就會安心下來,再度入睡。」



手塚番:我曾伺候過漫畫之神 手塚番:神様の伴走者

作者: 佐藤敏章

出版社:大塊文化

讀墨AP:http://moo.im/a/157fhR


約在1998年時報出版的怪醫黑傑克系列,可說是我人生中重要的漫畫入門作之一,也是回憶中的經典。後來陸續看了緞帶騎士、火之鳥、佛陀及已經停刊的挑戰者月刊上各種手塚治虫的短篇,也間接認識森林大帝和原子小金剛等經典作品,雖然不是手塚老師的深度粉絲,但身為漫畫迷,當然也知曉手塚老師在動畫與漫畫界的傳奇程度。


本書是作者佐藤敏章邀請曾經擔任過手塚治虫老師的責任編輯們進行訪談的集結,雖然我對於本書所提及的日本出版社及雜誌之間的關係瞭解有限,但從各位編輯的轉述中,聽聞手塚老師的奇聞軼事實在很有趣。看了這本書才知道《火之鳥》的連載過程其實很曲折,甚至有「連載《火之鳥》的雜誌會倒」這樣的傳聞。覺得加上了對於時代背景及連載過程的一些了解,重新閱讀手塚老師的一些作品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漫畫與漫畫編輯出現的時代


在當時的年代,擔任漫畫編輯的角色和《重版出來》裡面描述的編輯角色很不同,從訪談者中提到成為編輯和手塚番過程常常是機緣巧合,可能是剛好找到這份工作、入社的新人等,對於漫畫可能毫無經驗也沒有什麼概念。在當時成為手塚番,很可能是因為這個工作的傳聞太可怕,沒有人想接所以才成為手塚番。


接下後,大多的編輯並不會參與作品的討論,開會的流程看起來更像被告知接下來會得到什麼作品,而非一起創作或討論故事走向。和作家的接觸程度,也比現代編輯的運作方式看起來更像精神上的陪伴者。當年連載作品的壽命大多期限都訂在一年,是個現在看來有趣的淺規則。


然而,手塚番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如何從手塚老師手上拿到稿子!

成為手塚番的編輯,最首要的守則是「一定不能在老師醒著的時候睡覺」。由於相關合作雜誌派來的編輯多到不行,為了拿到稿子,很多編輯常常會因此直接在老師身邊住下來,就這樣度過數週甚至數個月,而在等稿件的途中若是你睡著了,手塚老師也會跳過你家的稿子去畫別家的稿子。


各家編輯們為了不要讓手塚老師分心,看到可能會吸引手塚老師的新聞消息,還會心照不宣地聯合起來騙老師沒發生什麼事情,種種為了拿到稿子而無所不用其極的事蹟看得我哭笑不得。也有幾位編輯提到當年為了追稿,一路追到九州甚至美國的情況,聽起來實在很不可思議。也難怪擔任手塚番的編輯常常只會負責一部作品,這樣的負荷程度實在太難同時兼顧其他作者了。


*難以置信的工作量與記憶力

「十八頁的《怪醫黑傑克》,他從開始畫分格草稿到完稿總共只花十七、十八個小時。」


之前看過其他漫畫家描述週刊與月刊連載的生活,實在非常的緊繃且辛苦。而看到本書提及手塚老師的工作量又更讓人吃驚了。常常是一個月十幾篇連載與單篇作品,又或者同時三個週刊連載又四個月刊連載等這樣的描述。考量到還要另外加上手塚老師的動畫製作跟其他雜事,實在是難以置信的工作量。書中特別收錄藤子F不二雄A(安孫子)對於手塚老師的訪談中,就提到安孫子第一次去常盤莊拜訪手塚老師時,因為大家趕稿忙成一團,主動提議要幫忙,結果他這一幫直接幫了三天三夜的可怕事蹟。


為了負荷這樣的工作量,手塚老師也常常表現出頗像頑童的一面,為了拖延期限無所不用其極——例如硬是要求編輯去找到某些難以尋找的時代背景或圖像資訊,又或者不斷拖延承諾完成的時間。各家編輯常常要準備好備用稿件,也必須將印刷廠的印製時間壓縮到不能再壓縮的程度。連帶地有一些編輯也很困擾,甚至也開始出現一些暴走或莫名的行為。


「開了一次天窗。那次老師真的生病了,毫無轉圜餘地。還有,有次他交稿太慢,我還用鐵路配送的服務寄出空無一物的信封袋。那次進度管理主任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書裡有描述手塚老師有遺像記憶,大多的資料他都可以牢記在腦中並提取出來,甚至有透過畫作標的方式遠端指示助手畫出來的事蹟。許多的作品在他繪製的過程中,並不是照順序畫出來,而是在白紙上直接完稿,一邊跳著卻能在最後連貫畫完的。這樣的作畫方式實在令人佩服。


*漫畫之神的離去

「後來聽長男阿真先生說,手塚老師意識模糊時還說:『給我鉛筆。』會動一動手,要別人給他鉛筆。讓老師握住鉛筆後,他就會安心下來,再度入睡。」


一生為了漫畫與動畫忙碌不止的手塚老師在60歲時離世了,在書中提及關於手塚老師過世前的段落讀起來實在令人鼻酸。當年在看怪醫黑傑克時,對於老師沒有機會把這部作品畫完感到惋惜,並對於手塚老師在離去前還在為漫畫努力的事蹟很有印象。


從編輯們的描述看來,手塚老師的個性其實頗有脾氣,也十分在意自己的作品如何被評價。然而,手塚老師面對工作的投入程度也都讓人看在眼裡。對於後輩受好評的作品十分在意,但也重視發掘人才並給予機會。讓這樣的手塚老師像頑童的同時,又令人敬佩並受人喜愛。這本書描寫了許多編輯所知關於手塚老師的趣聞軼事,也讓讀者有機會瞭解當年各家漫畫雜誌間的經營與歷史,也可以窺見一些漫畫時代崛起的背景,是本有趣的書!看完又想回去補完手塚老師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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